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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住民女聲與《混濁》
原住民文學課堂筆記與討論5
中国民族文学网 发布日期:2008-07-31  作者:陈芷凡

  這周的討論圍繞在原住民女性書寫,以及拉黑子《混濁》( 2006:麥田)的相關討論。有關於原住民女性書寫,報告人以「鄉愁」作為貫穿的主題,在刻意區分性別的框架中,試圖發掘有別於男性作家的書寫策略與關懷。另一篇有關拉黑子書寫動機的爬梳,除了藉此探討文字、木雕創作的內在情境,亦為阿美族報告者自我尋根的歷程。

  這一篇探討原住民女性書寫的論文,報告人表示「鄉愁」的根源,發展於因婚嫁必須離開原生家庭的制度,從母輩所召喚的女兒身份,以及作品照片選擇、圖文關係等面向。報告人認為相較於原住民男性作家,原住民女性於書寫中所呈現的繁複鄉愁,密切地與記憶、認同相互連結,她試圖在「抵抗」、「邊緣發聲」的論述取徑之外,進而理解原住民女性書寫所展現的不同女聲。評論人指出,正由於這篇報告聚焦於女性,性別之切割造成論述上的盲點,諸如由母輩所召喚的鄉愁,是否獨限於女兒身份?而女兒的成長、認同過程,父親扮演什麼樣的角色?明緻認為阿美族母系社會,不管男孩女孩,「母親」的意義有別於其他族群。諸如拉黑子於文中「一再地回顧兒時對母親的需求」,或是阿道「牽 ina的手」舞劇之呈現,都是進一步連結「母親」與「部落文化」。

  另外,評論人認為,此種將四個原住民女性作家作品,放置在獨立的章節下,容易忽略彼此間「差異」的部份,當論文欲探討原住民女性作家如何建構鄉愁,就必須檢視個別的社會化歷程,在身體與記憶之間,她們擁有哪些相似或是異質的背景、思考邏輯。以阿烏為例,她的外省父親經驗、眷村長大的排灣族母女,對自己身份從厭棄到追尋的歷程,以及阿烏嫁給瓦歷斯‧諾幹,所接觸泰雅父系社會,所產生先族群後性別的認同。再者,里慕伊嫁給閩南人、白茲嫁給外省人,
原住民與這些族群的相處經驗為何,作為幼稚園園長的里慕伊,以及家庭主婦的白茲,她們在城市(台北)生活如何詮釋眼中的原漢關係?而排灣族的伊苞,除了與阿烏互為參照,優劇場的訓練背景、西藏行旅經驗又如何開啟自己與鄉愁的連結?這些脈絡的細部差異都可以是考慮的重點。

  婉如提到,阿烏對第三個孩子命名的描述,文本以兩、三章的篇幅來鋪陳,相對比較,瓦歷斯‧諾幹卻「不太著墨」這個部份,夫妻對於同一話題的參與度,帶出個自關切的族群、性別視角,可詳加論述。此外,婉如還指出,若是女性書寫都聚焦於瑣碎的、私密的歷史記憶,那麼如何突出「原住民」女性書寫的特色。關於此回應,我認為除了邊緣雙重視角(原住民、女性)的提醒,若將上一段所陳述的個人、族群互動經驗作一完整的爬梳,或許就能稍微補充原住民女性書寫特殊性的討論。關於鄉愁,台北教大的余友良表示,鄉愁的來源有二,觸及時間上的童年記憶,以及空間上的原鄉,這四位原住民女性書寫者所關切的面向,有所差異,他認為阿烏傾向於空間上的鄉愁,而里慕伊、白茲傾向於時間上的鄉愁。我認為時空的糾葛可能更為複雜,對於這種「傾向」的論述,筆者覺得還可再行斟酌,但把「鄉愁」的時空向度拉出來,卻是一個很不錯的提醒。對於圖文關係,友良認為應考慮出版社的機制,諸如商業、行銷考量…等。的確,圖文關係的安排是否為作者原意,將會影響她們的「鄉愁」論述,不過,我認為作者意圖與讀者反映可分開觀察,讀者如何藉由相片理解原住民女性鄉愁的建構,或許是另一條可以思索的路徑。

  另一篇「非寫不可的理由---談拉黑子《混濁》的創作動機」,報告人以拉黑子2006年出版的《混濁》,藉此觀察一個「青年之父」除了木雕藝術,如何用文字表現創作動機的歷程。報告人認為拉黑子以童年回溯、母體追求建構自身的部落經驗,並且透過族語使用、以及多篇討論napololan(站立者之屋)的重建,表達他對部落文化的重視與體會。最後,報告人將作者對基督宗教分派、社會變遷對原住民族的影響,視為一種部落與世界對話的途徑。這些論述,建構了拉黑子一貫的創作脈絡。

  評論人認為既然木雕與文字,都是拉黑子展現創作動機的面向,那麼文本中大量的手繪圖畫,就該是重要的觀察點。特別是作者一貫的創作理念,落到不同媒材之運用,得以產生什麼樣的連結與對話。評論者表示拉黑子雕刻刀下的原住民,往往是瘦長的模樣,是否可以連結文本裡港口部落阿美族群的形象?這之間的論述還可以更深刻。此外,報告人表示拉黑子運用了相當多的文言母語,何只漢人,甚至連懂阿美語的牧師不見得理解,報告人認為這是拉黑子選擇面對世界的方式。孫老師補充族語運用,還可考慮文學語言與日常語言的分別,當港口部落以族語作為日常溝通的語言,影響拉黑子的書寫,而作者文學語言的展現,如何讓看字的人流利地閱讀,包括羅馬拚音、文學語言層次又是另一個向度。第三點,評論人認為和許多原住民作家一般,拉黑子的部落書寫顯然是一種理想的投射,「原鄉」作為一種心靈沉澱的場域,作為回歸母體文化的起點,此類書寫對作家的意義何在?特別是部落現狀已不復以往,特別要嚴肅面對社會變遷的問題時,理想的「原鄉」作為拉黑子情感之寄託,亦或是一種潛意識的逃逸?我認為或許原住民作家筆下理想的「原鄉」,既是情感依歸,也是一種現實下的潛逃,是族群姿態的彰顯,亦或是歷史記憶的憑弔。拉黑子所投射的理想原鄉,已無法回顧,但它在文本中轉化成創作的能量,提醒作者與讀者留意外在的衝擊,正如報告人結論中引老頭目所言:

  這個世界很大,阿美族的想法要改變,至於要怎麼改變,這些問題應該要怎麼解決,你自己去想!

  提示後輩思考的當下,表現了拉黑子面對部落的態度,或許亦是身為阿美族報告人尋根的體會。

文章来源:台湾文学部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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