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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颖]壮傣民族史诗中的始祖叙事传统与传承机制比较
以布洛陀和布桑嘎西为中心
中国民族文学网 发布日期:2023-03-31  作者:李斯颖
  摘要:通过比较壮、傣两个民族史诗中有关始祖叙事的代表篇章“布洛陀”和“巴塔麻嘎捧尚罗”,可以发现史诗的始祖叙事在母题、形象塑造与文化内涵上具有突出的共性与渊源。壮傣民族史诗传承着诸多源自早期的共同母题,强调始祖的“智慧”与“坚韧”特征,突出始祖解决实际问题的超强能力。两个民族始祖的名称与文化内涵均指向日月崇拜,共享骆越族群早期的信仰内容。随着壮傣民族社会的独立发展,其史诗形成了不同的传承机制。通过对比分析可发现,史诗与仪式的分离使之有了更大的生存空间,生命活力得以增强。演述语境的多样化是史诗今日创新发展的有利条件。
  关键词:史诗;壮族;傣族;布洛陀;布桑嘎西;始祖
 
  壮族和傣族有着深厚的百越文化渊源。根据语言学、考古学、分子人类学、民族学、民俗学和文学等多学科的研究成果,两个民族曾有着共同的族群起源,在文化、语言、文学等方面都延续着共性。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个民族在独立发展中逐步接受不同的文化与信仰内容,形成了看似异常迥异的始祖叙事传统。其中,壮族的“布洛陀”和傣族的“巴塔麻嘎捧尚罗”分别是这两个民族中以创世内容为主的史诗代表作。以两部史诗叙事为中心来探索其中的始祖信叙事与传承机制的异同之处,将可再现壮傣民族叙事中的深层骆越文化基因。
 
  一、引言:以史诗“布洛陀”与“巴塔麻嘎捧尚罗”为中心的始祖叙事
  壮族史诗“布洛陀”和傣族史诗“巴塔麻嘎捧尚罗” 分别以布洛陀和布桑嘎西为创世始祖。这两位神祇的角色设定、叙事内容等较为相似。他们创世、造万物、制文化的历程,既有共性又别具民族文化个性。
  壮族史诗“布洛陀”主要流传于广西壮族自治区右江、红水河流域与云南省文山壮族苗族自治州的壮族分布区。它主要讲述始祖布洛陀和配偶姆洛甲(麽渌甲)开天辟地、造万物、制文化、定秩序的历程。史诗里说,在天地形成初期,布洛陀顶天撑地,给人们开辟了生存的空间。他造出日月星辰、山川河流。他还指导其他天神来完成造人,又围绕稻作农业生产的需要,帮助人们找到谷种,造牛、羊、狗等动物。在此基础上,他又创制出各类生产工具,教人们炼制铜器铁器,开辟新生活。例如,史诗中写道:“布洛陀擎起天,女米洛甲 压平地; 布洛陀造大阳,女米洛甲造月亮;布洛陀造森林,女米洛甲造田地;布洛陀去开河,女米洛甲去开泉;布洛陀去中桄榔树,女米洛甲去种芭蕉林;布洛陀去找糯谷种,女米洛甲去找念谷种;布洛陀造出三角凳,女米洛甲织出百草衣。”(农冠品编注.壮族神话集成[M].南宁:广西民族出版社,2007.第17页。)
  傣族史诗“巴塔麻嘎捧尚罗”主要流传于云南省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及周边的傣族傣泐支系分布区。它主要讲述始祖布桑嘎西和配偶雅桑嘎赛创世、造万物、定四州的内容。天神英叭派布桑嘎西夫妻来到地面来修补世界,并创造人类。[1](P144-252)布桑嘎西用泥垢来修补天地,并拔下自己的七颗牙齿固定地盘。夫妻二人在四大洲埋下四颗宝石,以此代表四个方向,区分四洲的颜色。他们把仙葫芦里万物的种子洒向四方,于是世间有了各种动植物。种子不够用了,布桑嘎西便拔树苗去种树栽花,雅桑嘎赛用海底的黄泥巴捏出多达九亿种的动物。他们拉犁种树形成了大山小山、谷盆山菁。他们流下的汗汇成了江河湖海,滋润了大地。夫妻二人用天上找来的人类果揉成药泥,做出了人类的祖先——神面人。经过数代的发展和更迭,“葫芦”中的兄妹约相和宛纳结为夫妻,繁衍人类。
  作为壮族与傣族的始祖神祇,布洛陀和布桑嘎西的神迹既有重合又有不同。民间流传的口述散体神话对布洛陀和布桑嘎西创世造物的神迹又有所补充。例如布洛陀教人们造房子、布桑嘎西夫妻制婚姻等。
  除了布桑嘎西,傣族另外一位名气很大的首领——桑木底的神迹也与布洛陀有所交集。其神迹主要是使与诸神分家、分谷种、制婚姻、划分耕地、造犁、饲养动物、烧制瓷器、炼制铜器铁器及造房子等。笔者曾采录到的分家母题里说,桑木底与帕雅恬、那伽三兄弟都是天神的孩子。他们志向各异,帕雅恬喜欢天空,就住到天上去了。桑木底喜欢人间,就留在人间。另外一个兄弟那伽,喜欢水,就跑到水里去生活了。 桑木底受天神变成的凤凰启发,最终做成了以凤凰坐姿为基础的干栏房屋。在制造陶器时,他教人们用黑土、黄泥等来做成碗、锅的形状,并烧制成形。他又教人们烧铜炼铁,制作出刀、斧、锄、犁、耙、弓、箭等。[1](P366-425)
  笔者综合了布洛陀、布桑嘎西与桑木底在史诗与神话叙事中的主要母题,以表格的形式来进行比较。通过对比,可以更清晰地看到布洛陀神迹与布桑嘎西、桑木底神迹的相似与差异之处。
  

壮族

傣族

 

 

布洛陀

 

 

 

布桑嘎西

修补天地

顶天撑地

固定地盘

 

到四洲埋宝石,分方向

 

造日月

 

用犁耙犁出山河

犁地种树、造山河

造(生)人

造(生)人

制婚姻

制婚姻

与雷王、水神图额、老虎分家

 

 

桑木底

与帕雅恬、那伽分家

寻谷种

分谷种

制婚姻

制婚姻

造犁耙

划分耕地、造犁

造动物

饲养动物

 

烧制瓷器

炼制铜器、铁器

炼制铜器、铁器

造房子

造房子

寻火

 

教人会说话

 

创制麽仪式与经文

 

制定动植物生活规则

 

  从表中可以看到,布洛陀的神迹呈现出从创世到造物、文化创造、秩序规定的过渡,侧重于文化方面的发明创造。布桑嘎西的神迹更侧重于创世和造万物,桑木底的神迹侧重于傣族社会的规则制定与文明创造。对比之下,在壮族史诗与神话叙事中的布洛陀合并了与布桑嘎西和桑木底神迹对应的母题,使得他融合了创世神和文化创造神的双重角色身份。
  除此之外,壮、傣两个民族的始祖神话在细节上也有相互呼应指之处。如壮族人民认为布洛陀寄生在树下,以树为形象,而傣族布桑嘎西是负责种树的神祇。而无论布洛陀的配偶姆洛甲还是布桑嘎西的配偶雅桑嘎赛,都蕴藏并延续着花崇拜的传统。姆洛甲从花中生长而出,并以“花婆”的形象掌管为人间送花(子)事宜,而雅桑嘎赛以花为食。作为女性,姆洛甲和雅桑嘎赛常常是创造各类动物或生育人类的伟大母亲。而直接生人的母题则主要以散体的形式在民间口耳相传,少有进入典籍记载之中。这些细节之处,都使得两个民族的始祖在文化内涵上有了更多的共性。
  综上考察,布洛陀显示出神迹涵盖更为广泛、形象和职能融合更为宽泛的倾向。布桑嘎西、桑木底的神迹范围则较为清晰,侧重各有不同,在神祇性质方面似乎存在一种前后延续的关系。这与壮、傣两个民族独立的文化与审美发展有着密切关系。

  二、以史诗叙事为中心的始祖形象比较
  壮族史诗“布洛陀”和傣族史诗“巴塔麻嘎捧尚罗”分别对布洛陀和布桑嘎西两位始祖及配偶等形象进行了生动细致的精彩刻画。以史诗叙事为中心,辅以民间散体神话,可对两个民族始祖的形象塑造进行集中比较。其中,两个民族的始祖都延续着以“智慧”“坚韧”为主导的共性,但在具体内容上又各有侧重。
  1.始祖形象的“智慧”特征
  壮傣两个民族的始祖形象各有特色,但依然可以清晰找到二者始祖形象的“智慧”共性,这是他们最根本和最重要的特征。他们创世、造人造物等过程,充满了艰辛复杂,并不是一蹴而就。其中遇到的各种困难,需要他们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去解决。
  壮族的布洛陀被壮人誉为“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祖先。布洛陀的名字本身就带有这层含义,“洛”为壮语“知道”的意思,“陀”为壮语“全部”的意思。他和配偶姆洛甲不但凭自己的聪明才智来创世,解决创世造物过程中的各种障碍,更帮助人们解开日常生活中遇到的各种难题。人们遇到各种麻烦事,都要去祈请他们,“去问布洛陀,去问麽渌甲(姆洛甲)”。在这种情形之下,“布洛陀就讲,麽渌甲就说”,他和姆洛甲无穷的智慧指导着众人找到问题出现的根源,并顺利地恢复生活的常态。例如,在“造谷种”的篇章中,就多次提及了布洛陀对人们的指点。在谷物被洪水冲上山巅之时,他指导人们让老鼠和鸟去帮助寻找。在老鼠和鸟不肯把谷种带回时,或指导人们、或自己亲自去捕捉它们,找到谷种带回栽种。他又嘱咐人们具体的耕作方法。在种出的谷物十分巨大而难以被食用和运输时,教人们把谷种击碎,这就得到了各种各样的谷种:“用木槌来捶,用舂杵来擂。谷粒散得远,谷粒飞沙沙。拿去田中播,拿去田峒撒。一粒落坡边,成了芒芭谷。一粒落院子,变成粳谷丛。一粒落寨脚,变成了玉米。一粒落在墙角,变成了稗谷。一粒落在畲地,它变成了小米。一粒落在田峒,变成了籼稻。变成红糯谷,变成大糯谷。变成黑糯谷”……此后,他又教人们如何收割、定下招谷魂的仪式,让耕作之事代代相传。[2](P260-277) 
  布洛陀的智慧还体现在源源不断的创造力上。他造出了各种各样的麽仪式与经文,帮助人们维系日常生活的宁静:“起粮仓与建干栏,也是您的书中提。如何安葬选坟地,也是您的书中提。架桥拦水坝的事,也是您的书中提。”凭借自身的智慧维系着人类世界的秩序与规范。[3](P949)
  傣族史诗“巴塔麻嘎捧尚罗”中多次提到布桑嘎西、雅桑嘎赛“聪明”“有智慧”。 “智慧的桑嘎西/聪明的桑嘎赛/是英叭派下来/叫老夫妇二神/专下来补天/补天又补地/开创新人类/做人类始祖/当人类父母”。尤其是丈夫桑嘎西,“智慧更浩广”“主意办法多”。 [1](P149-153)与其他可以为所欲为、靠咒语或者一个想法就能实现计划的天神不一样,布桑嘎西、雅桑嘎赛依靠自己的聪明才智,想尽一切办法来完成修补天地、创世造物的任务。这一过程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他们根据各种复杂多变的情况,结合自己已有的材料而不断解决难题而实现的。
  一来到大地上,两位始祖就面临如何修补天地的难题:“老夫妇二神/携带仙葫芦/走到天下层/仔细作观察/边看边思考/怎样来补天/怎样来补地”, [1](P153)雅桑嘎赛提议用自己身上的泥垢来补天地,得到了布桑嘎西的认可,他“称赞妻聪明”,便开始用泥垢做大地。“智慧老神仙/补地办法好”,做了很大的地盘。地盘在水中不稳,怎么办呢?雅桑嘎赛就想着找来大神树稳住大地,他上天入地都找不到这棵神树,着急万分。这时,“善良又聪明”的雅桑嘎赛冥思苦想,找到了好办法。她建议布桑嘎西用嘴里的神牙来固定大地。他们用四颗宝石定四洲,“有智慧的”布桑嘎西和雅桑嘎赛给四大洲都定下了名称,修补天地的工作这才结束。
  接着,他们将仙葫芦里的种子撒到四方,诞生了万种动物、万种草木,然而种子不够用了,还有半个大地没有种子撒,还光秃秃的。二位始祖神又开始商量该怎么办,雅桑嘎赛建议布桑嘎西去种树种花,她比较心细,则来造动物。雅桑嘎赛“聪明手巧”,捏出了世界上的各种动物。而桑嘎西“有的是智慧”,他想出用石块、石犁来刨坑、翻地,才把树苗种好了。
  天地万物早好,布桑嘎西和雅桑嘎赛便商量如何造人。经过仔细商议,确定了人的样子、造人的方式、造人的材料之后,才开始行动起来。二位始祖“有的是神力/有的是办法/有的是主意”,捏出了一对神面“药果人”召诺阿和萨丽捧。后来,布桑嘎西、雅桑嘎赛把隐语的答案告诉召诺阿,他才能和萨丽捧结为夫妻。 [1](P153-228)当葫芦人宛纳和约相想要造人时,约相说“要创建人类/事情不容易/你得有智慧/还得有眼力”,经过考验二人才结为夫妻。可见,人类对智慧的推崇,是生存的需要。从根本上说,人类的智慧来源于始祖,并不断受到他们的指点。
  记录在贝叶经中的散体神话中,也多次强调布桑嘎西和雅桑嘎赛的聪明才智。例如说布桑嘎西是“智慧非凡”的、“有智慧的”的、“智慧超群”的。他“懂得全部世规礼仪”,“知晓一切,主意和办法很多”。对应的,雅桑嘎赛则是“聪明的”“聪明绝顶的”。 [4](P29-58)
  人类首领桑木底也延续了布桑嘎西的智慧和能力,他不但是天神嘎古纳转世,还同样是以“智慧”特质取胜的首领:“他满脑有智慧/说话有道理/做事有办法”,故此被选为领袖,成为“帕雅桑木底腊扎”。 [1](P366-367)
  在早期百越先民的生活之中,生存与发展的艰辛使他们把问题的解决更集中于自身智慧的运用。百越先民以自己的聪明才智去开拓了水稻的人工栽培,开创了稻作农耕的生产生活方式,并创造了蔚为大观的稻作文化。这种积淀在基因之中的以崇尚“智慧”为重的传统,扬长避短,不强调单纯以力量或神力取胜,而强调了发挥自身优长之处、以智慧破解难题的思维模式。
  以“智慧”为根基,壮傣民族的始祖形象塑造又各有侧重。从内容上看,傣族始祖布桑嘎西、雅桑嘎赛注重于创世、造物和造人,他们依靠自己的亲身行动,佐以天神及神葫芦等的帮助,完成了人类世界物质世界的创造。在文化创造方面,他们主要完成了四大洲的方向、属性的确定,为万物和人类案名定性,主导人类的繁衍兴旺。相较而言,壮族始祖布洛陀、姆洛甲创世的内容则显得没有这么详尽,主要集中于布洛陀和姆洛甲顶天增地方面。史诗叙述的重点主要放在造物造人、创制文化、安排秩序等内容上,突出了始祖在社会形成方面的贡献。尤其是创制文化、安排秩序等方面,与桑木底的内容多有重合与相似之处。例如四兄弟分家、造房子、祭祀寨(心)、开创定居的农耕生活、教人们饲养家畜,制作器皿等。这些异同之处,反映了壮傣民族百姓在传统社会中的不同精神需求。
  2.始祖形象的“坚韧”特征
  无论是壮族还是傣族的始祖,都以“坚忍”见长。虽然他们身材伟岸、神力超群,但始祖叙事更注重强调他们在创世造人等历程中百折不回、细致耐心的精神。这种精神,蕴藏着百越早期稻作生产生活对民族品格的凝铸。
  壮族始祖布洛陀在对待创世、造物等事宜时全心全力,不达目的不罢休。他并没有因为偶然的失败而放弃努力,而是通过多种方式,以坚韧细致的精神完成创世造物的过程。例如在造牛时,他耐心地完成有关细节的每一个过程。从用黄泥、黑泥做出牛的身体,还需要“用杨乌木做大腿,用酸枣果做乳头,用紫檀木做牛骨,用野蕉叶做牛肠,用鹅卵石做牛肝,用红泥来做牛肉,用马蜂巢做牛肚,用鹅卵石做牛蹄,用刀尖来做牛角,用枫树叶做牛舌,用树叶来做牛耳,用苏木来做牛血”[2](P281)造出了牛模型,放到土坑壅埋,九天后才长成活牛。布洛陀又指点人们用麻绳穿牛鼻,把牛牵回饲养,牛繁殖很快。此后,遇到牛生病时,还要举行赎牛魂仪式,使牛魂回归附体,才能继续繁衍。
  傣族的布桑嘎西、雅桑嘎赛始祖亦拥有坚忍不拔的品格特征。他们在面对各种困难时,锲而不舍地寻求解决方案,并冒着千辛万苦去解决问题,肯于作出牺牲。在二位始祖来到大地上时,地便薄了,神柱也倾倒了,天垮地塌,只有茫茫水一片。在这种恶劣的情境之下,布桑嘎西、雅桑嘎赛没有气馁,他们想尽办法,先做泥垢盘,捏出大地,抛入水中做成了大地“罗宗补”。布桑嘎西又上天去寻找固定大地的神柱,他飞到天上神山没有找到,又飞到更高层的神王山去寻找,此后,又到水里、海底去找,“寻遍茫茫水域/不见树影子”,还是没有找到。桑嘎赛让桑嘎西用嘴里的神牙固定大地。布桑嘎西心里犹豫:“这可不能够/这主意不好/我把牙拔了/嘴里就无牙/我两腮凹陷/岂不变难看啦”,后经桑嘎赛解释,他毅然拔下了自己的一颗犬牙和六颗门牙,把大地固定好了。此后,他们还不厌其烦地在四大洲埋下宝石、为它们确定性质、取了名字,创世才算完成。[4](P29-58)
  在造万物的时候,两位始祖神面临了更大的问题。葫芦里仙籽数量不够,只撒了半个大地。于是,他们只能自己捏制动植物,自己栽种树苗把大地填满。地上的树苗树种多,“叶嫩杆又细”,但就算是如此繁琐,桑嘎西依然耐心细致地“拔了又拔/从东栽到西/从南栽到北”,把树苗全都栽满,“所种的植物/种类多达九万亿”。他们认真地地挖沟犁地栽种树种,不顾自己疲惫不堪:“他俩累极了/鼻尖流下汗”,汗水汇成了大地上的江河湖海。[4](P29-58)
  在造人的时候,始祖更是极具耐心,付出万千的艰辛来制作人种,呵护人类的成长。布桑嘎西更是费尽力气才找来人类果:“到了神王山/仔细来找寻/看过亿棵树/找了万处山/好不容易才找到/孕育人种的仙果”。他们耐心地把仙果碾碎,揉捏搓揉成黄泥一样有粘性,捏出形状,还要对药果人吹仙气、做祷告,药果人这才成活。此后,他们还要让召诺阿和萨丽捧结为夫妻,帮召诺阿解答隐语。都是有了始祖的细心呵护,人类才最终繁衍起来。[4](P29-58)
  壮傣民族性格中坚忍不拔、耐心细致的特点在始祖形象上得到了充分体现。与强调神祇无限扩大的神力、征战英雄无穷的力量和速度等不同,史诗更注重展示的是始祖这种基于生产生活实际而养成的民族习性。
文章来源:《百色学院学报》2022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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