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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宫祭奠传说
中国民族文学网 发布日期:2007-02-13  作者:佚名

    成吉思汗传说历来在鄂尔多斯地区流传甚广,这与达尔哈特部众口传密切相关。这些传说有的有历史事件的引线,但也不乏附会引申。祭奠初始,仪礼未必具有完备的规模,可是由于达尔哈特对代代流传的历史事件的转述,根据古老仪礼的生发补充,或者在生产生活实践和传统习俗基础上予以创造,才使祭奠的各种仪礼丰富完善起来,从而展示出一幅幅色彩摈纷的民间风俗画。人们的口头转述、补充和创造,就使得有关祭奠的种种传说广泛流传开来。
    一、成吉思汗陵寝安放的传说
    关于成吉思汗陵寝虽在一些蒙文典籍中有记载,但没有民间传说丰富生动。民间传说有成吉思汗生前的历史故事,也有英灵显圣的种种传说。相传成吉思汗出征西夏时,路过名叫布尔陶勒盖的地方,突然手中马鞭失落,马如要弯腰拾起却被成吉思汗阻止,便晓谕说:“这其中必有缘故,我看此处是:花角金鹿栖息之所,戴胜鸟儿孵化之乡,衰落王朝振兴之地,白发吾翁享乐之邦。”并嘱咐“如我亡故,将我葬在此地为好”,而且继续审视周围景色,连连叹赏这里真是一处富饶美丽的地方,并亲自起名为“巴音昌霍克”。还传说成吉思汗故后的灵车路经此地,车轮陷入巴音昌霍克河的泥淖中,千方百计无法拽出,这才想起他生前的嘱咐,决定安葬于此。这则传说与历史典籍印证,情节一致,结论却不同。典籍云成吉思汗真身葬于不儿罕合勒敦或名为大鄂托克的地方,这里只留下一件衫子、一只袜子和居住的房子。但是民间传说则允许创造和想象,人们把成吉思汗葬在这里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说得头头是道,毫无破绽,似乎成吉思汗的真身确实安葬在这里,让你不得不信。特别是对伊金霍洛风光的描述,使你强烈地感受到这里山清水秀、人杰地灵。这里有成吉思汗受狩猎之禄的金鹿聚集、鸟鸣山幽的山峦“阿巴其陶勒盖”,又有那风景宜人由许多喷泉汇成的巴音昌霍克河。巴音昌霍克河无论怎么干旱,清水长年流淌,成为黄河千万支流中一条永不干涸的长流水。由于周围泉水和泡子众多,被称为“敖楞包力格” (多泉之地),周围人家称做“包力格艾鲁德”(泉边人家)。巴音昌霍克草滩水清草嫩,牛羊肥壮,金鹿奔驰,人欢马叫。传说成吉思汗来这里把从龙王那里带来的净水瓶打开献洒圣水于此,因此达赖喇嘛转世活佛也至此在各个泉子上汲取圣水以受福。从这些传说看出,人们在赞美家乡山山水水的同时,还由衷地表达着这是圣主自己看中,招来的福境宝地,怎么可能不安息于此的眷眷情怀,他们对灵体在这里安家落户,就是这样虔诚执著,深信不疑。
    二、各种祭奠礼仪由来的传说
    祭奠礼仪,大至每个季祭,小至每一细微的仪礼行为,为何这样进行而不以另一种方式出现?追其根源,这些特殊的行动不是历史事件的模拟,便与古礼民俗相通。这些祭祀行为种种规章模式的道理和来由的叙述,便形成为一系列绚丽多姿的祭祀仪礼传说。比如为什么要举行查干苏鲁克大祭?有两种原因不同的说法,但比较合理的说法是:成吉思汗五十岁那年的春天,碰上罕见的荒年旱月,成吉思汗认为春三月主凶,必须逢凶化吉,于是就用许多白骒马之乳,向上苍九十九天祭洒。又将一匹选出的灰马用白缎披挂,使之成圣,作为神骏供奉。经过这一番仪式之后,就认为已经逢凶化吉,查干苏鲁克(吉祥的畜群)来归,故称此祭为“查干苏鲁克祭”。春季举行这一大祭,是游牧生产方式所决定的。春季寒冷刚过,草木尚未复苏,是个最易闹春荒的季节,人们为了禳灾祈福,便要向上苍隆礼祭祀。全体毡帐百姓参加,仪礼规模宏大,不仅显承其祭奠之隆重虔敬,也有一个对生产者起心理平衡的作用,犹如经过一场战斗的洗礼,克服了焦虑不安,激发起信心,增强战胜灾荒的勇气。这种把宗教看成是具有心理治疗功能的主张,是心理学派的主要观点。虽有偏颇,但有合理的一面。查干苏鲁克大祭,这在不少蒙古文献中均有记载。拉西朋斯克的《水晶珠》写道:“彼年五十(指成吉思汗)居于克鲁伦河畔,用宝马之初乳德吉向上苍奉献祈祷,并将此事定为法令,降旨全体蒙古通行。”可见这一祭祀并非成吉思汗逝世后肇始,而是古代祭天习俗之沿袭。
    夏季淖尔祭从游牧生产方式和习俗来看,是一个庆祝丰收的祭礼节日,所以要大奖功臣,分享成果(分份子)。
秋季的禁奶祭和冬季的皮条祭均与游牧民的日常生产生活密切相关。从九月十二日禁奶祭的日子开始,禁止人们挤马奶,去掉了驹口上的禁奶叉,脱去了头上的笼头,盘起了练绳,马驹解放了,可以自由地吃奶了,所以禁奶祭是对人们挤奶而言,对马驹来说,实为开奶祭。从文化人类学角度看,古代人类为了长期稳定地获取生活资料,不自觉地用宗教仪式禁止人们破坏性的采集,虽然出于迷信,但却有调协人类如何适应生态环境的合理内核。所谓,取之有时,用之有节”,禁奶祭可以说也有这方面的意义和功效。
    皮条祭是纪念成吉思汗婴儿时为其更换包扎腰身的皮条的一种祭祀。此祭要将宫帐换成新毡、新皮条,让圣主、哈屯安然过冬。这正是从牧民准备过冬的习俗出发,对祖先的日常生活也同样给予无微不至的照顾的一种祭祀行为。他们怀着朴素的天真、无虚伪成分,无丝毫杂念来崇拜自己亲族集团中的英灵。其思维特点,总是与具体事物相联系,对生活进行模拟,相信只要像现实中的人一样给予照顾敬奉,就会影响神灵,按自己的意志行事,得到保佑庇护。这种做法,其来源还是出自原始宗教中的巫术行为,即根据相似律所产生的模拟巫术的延续。像这种模拟行为在仪式中可说比比皆是,随处可见。比如“公羔祭”用绵羊睾丸供奉成吉思汗就是一桩历史传说故事的重演再现:一次,成吉思汗外出打仗,来到一户人家,准备用餐再走。不料这家的绵羊正好出群不在栏圈,等拦回来的功夫,探马突然禀报敌人来临。慌忙中,把这户人家留下的羯羝羊羔抓回杀掉吃罢才出发。结果大获全胜,凯旋而归。为纪念这一吉祥事件,成吉思汗生前便举行了“公羔祭”,驾崩之后,为纪念他,祭奠中明文规定了此祭。因为有这么一段历史传说,所以在祭祀时极力回溯往事,模拟早已逝去的历史故事,重现当年威风。查干苏鲁克大典中的“嘎利勒祭”出行,便依早日习俗,去往嘎利勒的人们,要一路横冲直撞,见东西打散、砸烂,势不可挡,因为这是向祖宗尸骨焚烧供物,路上不得有一丝一毫阻碍,故有此举。这种习俗,马可波罗有过记述:“运载遗体归葬之时,运载遗体之人在道见人辄杀……对于马匹亦然。”可见这是祖先传下来的规矩,不得违背,哪怕是象征性地表演一番,也得照章办事,不可弃此仪礼而不顾。例如八白宫出游——“吉赫拉呼”也是通过象征性的模拟祭祀,表示不丢祖法,求得礼仪周全圆满的一种做法。
    关于黑纛祭,也有一段神奇的传说:一次成吉思汗战败,跪下朝天祷告:“老天爷啊,你救我不救?”忽然一声巨响,天降一柄神矛,挂在一株茂密的大树上不动了。木华黎奉成吉思汗之命取下后,将神矛请在一匹枣骝公马的前迎鞍(耆甲)上,奏禀供奉这一神物。成吉思汗准奏,并许下口愿说:“准备一千乌拉(差役),一万只全羊供奉!”于是以枣骝公马的鬃毛为缨穗将神矛装饰起来,从此神矛就成了战争的旗微、成吉思汗的战神。凡征战之时,由木华黎及其子弟高擎行进,每到龙年发威,便由木华黎亟相的后代,即苏勒德牙门图德参与祭祀。这段传说把黑纛威猛祭的一系列章法,如为什么黑纛不能请入宫帐,要永远仰望苍穹?为什么要在“千棵树”祭祀,为什么要木华黎及其后代执掌祭祀等等问题均作了明确的回答。由于此祭是龙年发威,镇压强敌,所以要突出英雄男儿的剽悍威武,刀光剑影的腾腾杀气,以四人代替陪纛四游,以羊为敌,鲜血飞溅,处处象征着一场往昔鏖战的话剧。从以上传说看,似乎每一祭祀行为模式都有一些历史依据,都有一番难以违背的讲究和道理。然而以马克思主义观点来认识的话,宗教作为一种社会现象,对社会存在的反映,并非镜面似的客观反映,而是虚幻的、歪曲的反映,是一个“颠倒了的世界”,祭奠传说正是如此。
    三、有关祭奠文物的传说
    成吉思汗既然成为萨满教的神灵,那么他生前用过、接触过的东西也都成了神物被虔敬供奉。比如成吉思汗祭奠中供奉的八白宫(八白神物),除了成吉思伊金白宫、忽阑薛尔哈屯白宫、古日勃勒津哈屯白宫是具有生命体的神人外,其它不是成吉思汗用过的武器、器具,便是所谓神马——溜圆白骏。
    溜圆白骏神物:传说是受过成吉思汗禅封的神马,是霍尔穆斯塔天马神骏萨尔勒的化身。它不是成吉思汗的乘骑,是成吉思汗健在时被奉为苍天神骏的化身,在布尔陶亥草场上撒野过几百年,不许任何人侵犯,它是毡帐之民普遍祟奉的偶像。
宝日温都尔神物:是一只用檀香木精工细作的奶桶,专为查干苏鲁克祭盛放白骏之乳用的,成吉思汗当年在克鲁伦河畔祭天时也用过它。所以忽必烈汗晓谕照章施行,从此继承了这一传统,宝日温都尔一直作为祭天的器具,成了神物。
弓箭神物:成吉思汗用过的弓箭、弓套、箭壶等武器及其佩件,供奉于单帐之中,由浩尔其纳日达尔哈特供奉祭祀,昼夜守护。
    吉劳(鞍辔)神物:成吉思汗的乘骑——银合马所佩带的鞍具。银合马虽是真正的乘骑,但与受禅封的溜圆白骏一样,不当乘骑使用,只作为神物祟奉,除四季大奠搭上鞍辔去站一天外,任其自由自在地在草滩上撒野,所以它佩带的鞍具、压扣都成了神物。
    仓廪白宫神物:指成吉思汗的仓库,在伊金宫帐近前,据传古代为一座十分宽敞的宫帐,存放着各种金银器皿、珠宝玉器以及有关历史文献。
    其他还有许多文物传说,内含深意,如招福祭中的“达拉拉更呼纳克”和“达拉拉更苏木”,前为招福之升,后为招福之简。升里盛满珠宝玉器、五谷杂粮,表示招福聚宝;箭有十三节竹柄,头朝下插在招福升里,箭上部挂有银镜,下面拴五色彩绸,竹柄顶端缀上白绒圆球。十三表现成吉思汗十三岁成了英雄,是全体蒙古禄马升腾、时来运转之年,所以十三成了蒙古人的吉祥数。箭插招福升中,表示凭借武功征服了敌人,获得了丰盛的五谷,肥壮的牛羊和数不清的珍宝。五色彩绸表示五色四夷安居乐业,明镜谓之明察秋毫,安抚万邦。绒球代表须弥山雪峰,象征江山水团长存。其他如敖包、禄马风旗、千棵树、寺庙等等均属文物范围,其中有的与习俗惯制相关,有的是喇嘛教影响后方出现的事物,这些名目繁多而又芜杂的神物信奉,虽然与社会历史的演进不无关系,但其渊源还是来自远古的原始信仰,它既有古老拜物教的特色,又有多神教的特点,这种与多种多样具体事物相关联的思考,具有原始思维的朴素特征。
 

文章来源:蒙古文化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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