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联合大学应用文理学院历史系主任 朱耀廷教授

　　【网络主持人】大家好，欢迎大家参与我们的讨论！今天的在线主题是《成吉思汗及其黄金家族在文化史上的作用》，是CCTV.com与中华世纪坛艺术馆联合推出的《再看草原——中国北方草原游牧文化系列谈》的第四场，我们邀请到了北京联合大学历史系主任朱耀廷教授，朱教授是研究成吉思汗的专家，著有《成吉思汗全传》、长篇历史小说《成吉思汗》等多部著作，是央视8月28日即将播出的电视剧《成吉思汗》的编剧之一，希望大家不要错过这个好机会，踊跃提问，积极参与！

　　【嘉宾：朱耀廷】开场白：网友大家好，我是北京联合大学历史系的教师朱耀廷，我上学学的是中国古代史，后来集中研究元朝历史，至今已经有了将近30年。央视国际网站让我来和大家谈一谈成吉思汗文化，我愿意把我了解的情况和大家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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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络主持人】在蒙古帝国辽阔的疆域内，东西方文化交流达到了空前的繁荣，给西方开辟了一条宽阔的通往东方的路，请您说说西方文化进入东方具体体现在哪些方面？这一交流对东方文化变迁有哪些重要的影响？

　　【嘉宾：朱耀廷】东西方交通主要是通过两条路，一条叫做钦察路或者叫钦差道，一条叫波斯道，这两条路应该说是开辟了中西方的国际通道。有人说，这是陆路贸易方面的一场大变革，往来于这条大道的商人无论在白天还是黑夜都是绝对安全的。可以这样说，西方的商人大量的来到中国，带来了西方文化，包括西方的宗教，比如说基督教传入中国，伊斯兰教传入中国，正是在元朝中亚地区信奉伊斯兰教的人们形成了中国一个新的民族——回族，直到现在回族在中国还是一个伟大的民族，他们的生活方式、他们的宗教信仰、他们的文化科学都成为中华民族一个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对中华民族的发展做出了重大的贡献，来到中国的基督教的人们对中国的文化发展、对中西文化的交流也起了很大的作用。所以我们中国现在是一种多元一体的国家，是一个多民族多宗教的国家，兄弟民族之间、不同的宗教之间互相交流、互相融合、互相学习，这是我们中华民族繁荣昌盛的一个重要条件。

　　【网络主持人】蒙古人西征打破了几个世纪以来欧洲中世纪的迷信，是否可以说这间接地推动了西方的文艺复兴？除此之外，蒙古人还在哪些方面影响了西方文化？

　　【嘉宾：朱耀廷】在我那本《成吉思汗传》第八章第一节“世界名人眼中的成吉思汗”第四个问题：“打破东西方壁垒的千年伟人”中专门提到了这个问题，成吉思汗西征之后中国的造纸术、印刷术通阿拉伯地区传入欧洲，促进了欧洲文化的发展，使欧洲文化从神学手里解放出来。从这个意义上讲，蒙古人西征可以说是间接的推动了西方的文艺复兴，除此之外，火药和火器传入欧洲也使他发挥了在中国未曾发挥的巨大作用，包括恩格斯都承认在十四世纪初，火药从阿拉伯人那里传入西欧，它使整个作战方法发生了变革，这是每一个小学生都知道的，并且说火药和火器的采用绝不是一种暴力的行为，而是一种工业的，也就是经济的进步，他对欧洲的资产经济战胜封建贵族起了重大作用：“以前一直攻不破的贵族城堡的城墙抵挡不住市民的大炮，，市民的枪弹射穿了骑士的盔甲。贵族的统治同身披盔甲的贵族的骑兵队同归于尽了。”指南针传入欧洲促进了欧洲航海事业的发展，以后才出现哥伦布等人的远航，使他们发现了新大陆，促使欧洲进入了一个新时代。所以有的学者说一代天骄的诞生使世界从沉睡中觉醒，东西文化交流促成，所以把这件事看做是改变世界方向，形成今日世界的开端。

　　【胖胖的瓶儿】朱老师，就您了解，外国学者是怎样看待成吉思汗对西方文化发展中的作用的？他们的铁蹄直入欧洲，对世界历史和文化的发展进程又造成了什么影响？

　　【嘉宾：朱耀廷】这是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外国学者对成吉思汗的看法基本上是两种意见，在前些年否定的意见比较多，认为成吉思汗西征是黄祸，所谓黄祸是因为黄种人好战，黄种人造成的一种战争的灾难。现在欧美的专家学者多数是从打通中西交流的角度来看待成吉思汗，所以他们认为成吉思汗是千年伟人第一人，所谓千年伟人第一人指的是公元后第二个一千年的伟人当中最伟大的人物，这是1998年美国华盛顿邮报经过民意测验得出的结论，应该说这是最近几年来比较普遍的看法。我在人民出版社已经出版的学术专著《成吉思汗传》当中，专门增加了一章叫“解读成吉思汗”，其中第一节：“千秋功罪，谁人曾与评说——世界名人眼里的成吉思汗”，全面介绍了对这个问题的看法。我主要讲了四个方面问题：第一点，成功者的典范——世界历史上最大的成功者之一；第二点，东方战神——世界历史上最伟大的军事统帅；第三点，他主张信仰自由——实行开明的宗教政策；第四点，经商与战争——打破东西方壁垒的千年伟人。可以说以上几点是近几年来外国学者的比较多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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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平梳打饼干】成吉思汗倡导的宗教自由、吸收异族文化等政策有哪些积极的作用？对以后各时期的统治者所倡导的宗教政策和文化政策有哪些影响？

　　【嘉宾：朱耀廷】可以这样说，实行这一政策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被征服者的反抗，对蒙古贵族的得天下和治天下都发生了不小的作用。比如说，成吉思汗派哲别进攻西辽，就是利用宗教信仰自由打败了当时的屈出律，在西征期间，成吉思汗和哲别等人也曾经多次利用当地的宗教矛盾为自己的征服服务；加强了和信奉基督教的西方各地的经济文化交流，比如说，当时基督教的移植景教，北方各部当中包括克烈部、乃蛮部、汪古部都信奉景教，忽必烈的母亲、拖雷的第一夫人蒙哥就是虔诚的景教徒，所以景教在蒙古汗廷有很强大的势力。成吉思汗包括他的子孙实行宗教自由政策，这有利于他们内部的团结，有利于政权的稳定。色目人是元朝的第二等级，他们大部分人信奉的是伊斯兰教，元朝在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当中都依靠色目人进行统治，而且依靠色目人管理中央和地方的财政，包括经商。实行宗教自由政策，自然就有利于团结色目人。

　　元朝的皇帝从忽必烈开始，他们信奉的是佛教，元朝的皇室信奉的是西藏传入的喇嘛教，所以他尊崇八思巴为帝师，这对于西藏纳入中国版图起了重大的作用，但是元朝的皇室还是继续执行成吉思汗宗教自由的政策。所以在当时元朝境内不仅有佛教，有基督教，有伊斯兰教，有中国土生土长的道教，这对中华民族的统一起了重大的作用。我曾经写了一篇论文论说为什么忽必烈会统一中国，名字叫做《三教合流与忽必烈的统一》，我认为正确的宗教政策是忽必烈能够成为统一中国的第一个少数民族皇帝的重要原因。

　　【我疑我在】成吉思汗及其黄金家族对中原文化有哪些影响？反之，中原的儒家思想是否也对草原蒙古人产生了影响？

　　【嘉宾：朱耀廷】应该承认是相互影响，成吉思汗及其黄金家族建立了一个朝代是元朝，元朝在中国存在的时间长的算是100多年，如果短的算就是89年。在这个朝代，蒙古族是第一等级，是统治民族，他们的文化、语言、制度、政策乃至风俗习惯在当时的中原都有重大的影响，包括汉文当中现在也有好多元朝蒙古留下的痕迹，尽管朱元璋建立明朝之后想千方百计的消除蒙古族的影响，他当时叫做驱逐胡虏、恢复中华，实际上成吉思汗和黄金家族对中原的影响已经在某些方面变成了中华文化的一部分，是很难彻底驱逐的。反之，中国的儒家思想对蒙古草原也发生了重大的影响，忽必烈所以能打败他弟弟阿里不哥、打败草原旧贵族，靠的就是新儒学用汉法，实际上他是依靠汉化的蒙古贵族和汉族地主阶级夺取了蒙古汗国的大汗之权，然后又依靠这一批人打败了南宋，统一了中国，又采取了唐宋以来中央集权的政治制度，在经济、文化方面也基本上遵循了中原的传统。所以说，中原的儒家思想对草原蒙古人也有重大影响。

　　【广州森堡】有关耶律楚材的问题：现有一个有关耶律楚材的问题，请不吝赐教，谢谢！耶律楚材作为大蒙古国前期的重臣，在促进蒙古族汉化、提高其文明水平，使蒙古统治阶级部分改变其屠杀、烧掠政策，统治方式逐步从游牧转变为定居等方面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拯救了无数生灵，保护了先进地区的文明。假若没有耶律楚材，当时其他的契丹大臣如耶律阿海、石抹明安等是否可能发挥同样或近似的作用？如果不能，是否可认为耶律楚材在这一时期是一个不可替代的人物，他改变、至少部分改变了历史的进程？

　　【嘉宾：朱耀廷】耶律楚材是从成吉思汗到窝阔台时期的重臣与名臣，的确他对当时的政策发挥了重大作用。我在《成吉思汗传》中专门有一节就写成吉思汗对蒙古族的贡献，包括对中华民族的贡献。其中就有促进蒙古族汉化，提高文明水平，使蒙古族改变或者部分放弃屠杀掠夺政策等方面。他所以能够得到成吉思汗窝阔台等人的信任，是因为他有丰富的知识，有很高的智慧，包括他有一些优秀的道德品质。所以成吉思汗把他看做一个栋梁，在临死的时候专门还留了一个遗嘱，要求窝阔台要中用和信任耶律楚材。在电视剧《成吉思汗》当中，也反映了这个观点，其他的契丹大臣，比如耶律阿海、石抹明安也支持耶律楚材，在许多问题上观点是一致的，可是在能力上应该说相差较大，我认为如果没有耶律楚材，这几个大臣可能发挥不了这样大的作用。从这种意义上也可以说，耶律楚材是这个时期不可替代的人物，他确实改变或者是部分改变了历史的进程，可以说他是保护中原文明、保护中华文化传统的杰出的功臣。

　　【蓝天草原：】】 现今的蒙古文化有多少是成吉思汗时期造就的？

　　【嘉宾：朱耀廷】对现代的蒙古文化有多少是成吉思汗时期造就的，这很难划一个确切的比例，可是应该承认有一些基本的部分甚至说主要的部分是在成吉思汗时期形成的，比如说蒙古的文字，在成吉思汗之前，蒙古族是结绳记事或者刻木记事，没有自己的文字。成吉思汗利用当时的一位降臣塔塔统阿创造了蒙古文字，就是用畏兀儿字母拼写蒙古语，这就是著名的畏兀字书，可以说这是蒙古文字的基础。第二点，成吉思汗制定了成文法——大札撒，对蒙古族的习惯法进行了总结与提高，可以说这是蒙古族法律制度的基础。第三点，成吉思汗在军事上实行了千户制，所谓千户制是十进位的军事制度，这是成吉思汗征服世界的主要军事力量，也是他的子孙统一中国的基础。第四点，成吉思汗对蒙古族的风俗习惯的形成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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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络主持人】成吉思汗纵横欧亚的赫赫战功远不如他将草原各部落融合为蒙古族的文化贡献，您认同这个观点吗？为什么？

　　【嘉宾：朱耀廷】我认为成吉思汗一生当中主要做了三件事，第一件事就是统一了蒙古草原，建立了蒙古汗国，从此形成了一个统一的蒙古族；第二件事，进行了南征，攻战了金朝的首都中都（今北京），基本上统一了中国北方，为忽必烈第四次统一中国打下了基础；第三件事，进行了西征。应该说，这三件事都有重大的影响，从不同的角度对中国历史和世界历史做出了自己的贡献。他将草原各部落融合为蒙古族是一个伟大的贡献，同时他纵横欧亚，打通了中西交通，也是一个重大的贡献，尽管在西征当中出现了较多的屠杀，包括屠城等等，可是应该承认他是打破东西方壁垒的千年伟人。从这个意义上讲，我就不太同意前面的观点。

　　【蓝天草原：】】请问中国学者和国外学者对成吉思汗的评价有哪些共识？又有哪些分歧？

　　【嘉宾：朱耀廷】对成吉思汗统一蒙古草原、统一中国北方所做的贡献，中国学者和国外学者认识基本是一致的，也就是说在他所做得三件事当中，中外学者多数肯定他的两件事，对于西征有不同看法，我前面已经讲到。

　　【网络主持人】在当今的时代背景下谈论成吉思汗及其黄金家族的文化功绩有什么意义？

　　【嘉宾：朱耀廷】当今时代是一个信息时代，是一个全球化的时代，是世界各国各地人民经济文化进一步交流、进一步发展的一个时代，当然我们希望这个时代是个和平的时代，是个经济繁荣的时代，是个多元文化共同发展的时代。成吉思汗及其子孙曾经对东西文化的交流做出了重大的贡献，对这个问题在历史上甚至在今天都有不同的看法，我们为了进一步促使东西文化的交流，对这个问题应该进行讨论，应该有一个比较一致的看法。我们歌颂成吉思汗，不是歌颂成吉思汗的征服战争，我们是希望和平，我们反对战争。可是从古到今，战争一直没有间断过，战争与和平、军事与经济、文化是个什么关系？也值得研究。蒙古的“黄金家族”人数不多，可是在历史上产生了重大影响，这件事本身就值得研究，我认为他的主要功绩（也就是成吉思汗及其子孙的功绩）是统一了蒙古草原，缔造了一个伟大的蒙古民族，又完成了中国的第四次统一，建立了一个在当时世界上是最强大、最先进的元朝。

　　在马可波罗眼里，元朝是人间天堂。所以马可波罗那本书在西方就产生了轰动效应，这在引起了哥伦布等人寻找新大陆，这在客观上就促进了东西方的进一步交流，正是在这种东西方经济文化的交流当中，人类社会进入了一个新时代，西方进入了资本主义时代、帝国主义时代，中国进入了社会主义时代，这就是历史贡献嘛！

　　【蓝天草原：】】谈了这么多成吉思汗的功绩，专家是否能谈谈成吉思汗在中国文化史和世界文化史上有哪些消极的作用？

　　【嘉宾：朱耀廷】我们现在研究历史还是采取一种实事求是、一分为二的研究方法，在历史上无论什么样的英雄人物、名人，也应该是一分为二的看，这个在我的学术专著《成吉思汗传》当中，包括历史小说《成吉思汗》当中，甚至包括电视剧《成吉思汗》中都写了成吉思汗的缺点，当然作为电视剧不可能反映的很多。比如说他曾经执行了他爸爸的遗嘱，在打败塔塔尔之后，高于车轮的塔塔尔男子全部杀死，这是事实，在学术专著当中是如实反映的；再比如他下了一道命令：在他进攻某一座城市的时候，只要对方起来抵抗，攻下这座城市之后就要屠城，这也是残酷的杀戮，这在专著当中也有如实的记载，在电视剧当中说他改变了这种政策，实际上当时是没有改变的。在他进攻金朝的时候曾经屠城，在进攻西方的时候也曾经屠城，比如说，西方一个大国的旧都，20几万人都被杀死了，先是屠城，然后放水把这座城市淹了，这个在电视剧当中不好宣扬所以就没有反映，可是在学术专著当中有如实的反映。当时成吉思汗进行战争有他的起因，确实像我们电视剧描写的是对方杀死了成吉思汗449个和平商人，又杀死了成吉思汗派去进行交涉的正使，侮辱了成吉思汗的副使，这样成吉思汗才进行了西征。

　　从这个意义上说，成吉思汗开始西征的时候，包含着他一定的正义性，或者说有一种自卫反击战的性质，可是战争开始之后征服了这个国家，杀了许多人，应该说这是一种征服战争，加给当地人民的是一种灾难。所以我们在描写这段历史的时候，也是把它看做是历史的大悲剧，我们应该总结产生这段悲剧的经验教训，希望这样类似的悲剧不要在人类历史上重演。我们希望在新世纪，我们的理想是消灭战争，消灭贫困，希望世界各国、各族人民在和平的环境下共同发展、共同繁荣，过幸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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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天草原：】】听说电视剧《成吉思汗》就要开播了，您觉得此剧的开播有什么意义？

　　【嘉宾：朱耀廷】在“大众电视”的那篇文章当中我从五个方面讲了播放《成吉思汗》电视剧的现实意义：第一点，学习和发扬成吉思汗的奋斗精神；第二点，学习和发扬成吉思汗恩仇必报，敢爱敢恨的精神，主要是从人格上讲他的这种精神，当然他后来又把这种精神上升到统一北方、统一中华民族的斗争；第三点，学习与发扬他的思贤若渴，敢于用人的人才政策，任何事件的成功都靠人才，成吉思汗的成功也是靠的人才，成吉思汗用人不计个人恩怨，比方说哲别曾射伤了他的脖子，他照样重用，使其成为一代名将，这种精神值得学习；第四点，学习他无往而不胜的军事才能，他只有十来万军队，战胜了几十万金朝的军队，带着二十多万人马进行西征，打败了对方四十多万骑兵，这在军事上都是奇迹，应该进行总结；第五点，对他统一蒙古草原、统一中国北方，为统一中国打下基础，也应该给予充分的肯定，我们中华民族崇尚统一，也需要进一步统一，中华各民族也要进一步加强团结，成吉思汗、忽必烈在这方面做出了杰出的贡献，我们是不应该忘记的。在《成吉思汗》演出之后的不久将来还会放映《忽必烈》，剧本已经经过有关部门批准了，并正式立项。

　　【蓝天草原：】】为什么要把成吉思汗搬上荧幕？

　　【嘉宾：朱耀廷】在最近一期的“大众电视”要发表我的一篇文章：“让更多的人了解成吉思汗”，其中就讲了我研究成吉思汗的初衷，我认为成吉思汗是蒙古族，同时也是中华民族一个英雄人物，歌颂英雄、宣传英雄、学习英雄可以说是我研究成吉思汗的初衷。我认为我们的国家需要英雄，在体育方面需要世界冠军，在科学方面需要杰出的科学家，同样在政治上、军事上也需要世界级的英雄，我们要振兴中华就需要有一种英雄精神、英雄气概。研究成吉思汗、学习成吉思汗的奋斗精神、不怕困难、不怕失败、勇往直前的精神，对于提高我们中国人的民族素质、振奋民族精神，我认为是有一定好处的。另外，大家都知道“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这是毛泽东同志对成吉思汗的评价。可是，成吉思汗究竟是如何弯弓射大雕的？究竟做了一些什么事？大家了解的并不多，包括历史系的学生、包括蒙古族的同胞也不一定了解。从这种意义上我们去认识一个杰出的人物，介绍一个杰出的人物也是应该的；再者，成吉思汗的一生具有传奇色彩，他经历的一个一个的事件本身就是许多历史故事，这些故事是真实的故事，不是戏说，不是纯属虚构，像这样的故事告诉给国内外人民，这对于我们总结历史经验也有一定好处，至少可以给我们提供一些茶余饭后的精彩传说，这本身也有社会价值。

　　【广州森堡】 《成吉思汗》一片中的疑问:《成吉思汗》一片中称镇海是在出使花剌子模时为摩诃末所杀，即在1218年。但据邱树森教授所著之《元朝简史》，当时被杀的使者为伊本—哈福剌只—布拉。镇海死于1351年蒙哥汗铲除异己的斗争中。请问，哪一种叙述才是正确的？镇海是克烈部人还是畏吾尔人，他是否也是“同饮班朱尼河水”的功臣之一？谢谢！

　　【嘉宾：朱耀廷】你看的很仔细，这个情节是虚构的，按历史记载，邱树森教授的《元朝简史》是正确的，在我的学术专著《成吉思汗传》当中也是这样记载的，这是历史事实。镇海一般的说是畏兀尔商人，是同饮班朱尼河水”的功臣之一。成吉思汗派到西方出使的政史不是镇海，而是另外一个人——伊本.布拉，当时，主要是因为伊本此人不出名，也是为了节省一个演员，所以就把他改成了镇海，实际上镇海被处死是在蒙哥上台以后的125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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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络主持人】请您谈谈蒙古史中“黄金家族”一词的来源和含义好吗？

　　【嘉宾：朱耀廷】“黄金家族”指的是纯洁出身的蒙古人。蒙古族有一个始祖母阿兰，据记载阿兰与她丈夫一起生了两个儿子，在她丈夫死后又生了三个儿子。她的两个大儿子包括她的亲属对这件事有疑问，阿兰说这后边的三个儿子是她与一个黄白色的神人后代，是上天的儿子，从此之后，这三个儿子的后人就被称为纯洁出身的蒙古人。成吉思汗就属于其中的一支孛儿只斤氏，除此之外，还有主儿乞氏、泰赤乌氏等。蒙古部的可汗都出于这个家族，所以就被称为“黄金家族”。

　　【高原人参果】专家：有媒体报道了“基因学家推断成吉思汗可能是英国人祖先"对成吉思汗这位一代天骄的研究在英国越来越热。这么说有依据吗？

　　【嘉宾：朱耀廷】对成吉思汗的出生地有一种说法：说他是在蒙俄边界的俄罗斯境内，当地还流传着许多成吉思汗的传说和故事。因为我没有从基因学的角度研究过成吉思汗，我只是从历史学的角度进行研究，我认为当时成吉思汗的出生地斡难河边是蒙古族西迁之后生活的一个地区，也就是所谓的三河源头，从中国的历史文献反映，当时的北方民族包括塔塔尔、克烈部、乃蛮部、蒙古部等都是在金朝的统治之下，从这个意义上讲，他们是中华民族的一部分。从族源来看，蒙古族的祖先一般都说是东胡，开始是生活在我国东北地区的额尔古纳河边，现在这一地区是属于内蒙古自治区呼伦贝尔市。所以我认为成吉思汗的祖先是中华民族的血统，不是英国人的祖先，也不是俄国人的祖先。

　　【苯苯的等待】 元朝，蒙古族入主中原,将蒙古族的民族风情、生活习俗也带入中原,使中原人文社会环境发生了新的变化。按理说,当时的主要文学样式--元曲,应对占据统治地位的蒙古族的民族风情、生活习俗有较多的反映和描绘。然而,事实上蒙古族的生活习俗在元曲中被严重忽略了，除个别篇目只言片语的涉及外，其他较完整系统的描写几乎看不到。请问专家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现象？

　　【嘉宾：朱耀廷】这是一个文学问题，是文学史戏曲史研究的范畴，我不敢贸然回答。我北大的老师、同学他们有的研究中国文学史，研究中国戏曲史，北方戏曲史，比方说我现在学校的一位同事也是我的老同学叫周传家，去年主编了一部（三本）《北京戏曲史》，其中就谈到这一问题，希望这位网友借这本书看看。

　　【林溪508】从成吉思汗的时代起，迁出蒙古高原的蒙古族在一个非常大的生态地理的范围内游牧，不但受中国文化的影响，也受到了中亚和欧洲文化的影响，这为比较研究提供了非常好的条件。他们一般不放弃原来的游牧方式，形成了众多的半游牧半农业的生产形态，怎样才能让游牧文化的延续呢？

　　【嘉宾：朱耀廷】这个问题是社会上也是学术界普遍关心的一个问题，在中国历史上有不少北方的游牧民族，在入主中原之后逐步与汉族融合，最后这个民族就消失了，也可以说和汉族融为一体了，包括鲜卑、契丹等，可是蒙古族没有完全融入汉族，直到现在还是我们国内和国外一个有重大影响的民族，一个有鲜明特色的民族，这就说明他们的融合与被融合是有自己的特色的。最近我在2004年元史国际学术研讨会上提交了一篇论文——“征服与被征服”，从忽必烈治天下的制度措施看军事征服与经济文化征服关系，我提了这样一个观点：蒙古族的被融合其中有“适应”和“被同化”的一面，同时也在先进民族的经济文化中加进了自己的内容，并大量保留了自己民族的因素，因此，在元朝灭亡之后蒙古族既没有在中国历史舞台上消失，也没有像匈奴、突厥那样被迫西迁，而是仍然作为一个强大的民族生活在蒙古草原。游牧这种生产方式和农业的生产方式，以及现代化的工业生产方式，应该说是人类历史上不同时期、不同民族曾经采用的不同的生产什么方式。

　　游牧生产方式也曾经形成了强大的生产力，也曾经对人类历史的发展产生过重大的影响，采用一种半游牧半农业的生产形态，也可以说是在草原地区可以采用的一种生产形态，不能说采用这种形态就是坚持落后，这种形态能不能长期延续下去，关键在于如何加强和其他农业、工业地区的经济文化交流。如果这个问题处理得好，游牧文化在一定的地区、一定的条件下还是可以继续发展的。

　　【高原人参果】成吉思汗去世后，被推崇为蒙古民族杰出的领袖，受到敬仰和祭奉。为了便于祭奠成吉思汗专门建立了成吉思汗八白室。它的内涵能解释一下吗？

　　【嘉宾：朱耀廷】成吉思汗八白室就是成吉思汗的灵堂，就是祭祀成吉思汗的场所。成吉思汗去世之后，据记载是埋葬在萨里川，埋葬之后用一万匹马把地面踩平，种上了草和树，所以直到现在找不到成吉思汗埋葬的地点。成吉思汗在世的时候，曾经说过他还喜欢一个地方，就是现在内蒙古的鄂尔多斯草原，所以他的后人就把他的衣冠和生前的武器、生活用具等埋葬在鄂尔多斯，就是现在成吉思汗陵所在地。在元明清时代都有专人祭祀，当时这个地方就被称为成吉思汗八白室。

　　【广州森堡】谢谢朱耀廷教授对有关镇海问题的回答。我是从格鲁塞的《草原帝国》开始，自学草原历史的，也算是个票友吧！《草原帝国》中称镇海为克烈部人，请问根据是什么？因为此书成书于1930年，其中有一些错误,如称中国迟至公元前1400年才有青铜器显然是错误的。关于镇海族源的叙述是否也是错误之一？谢谢！

　　【嘉宾：朱耀廷】《草原帝国》很有影响，它多数的材料和观点也是正确的，对镇海属于哪一部人？原来有两种意见：一种意见说是克烈部人，一种意见说是畏兀儿人，我们现在学术界多数人认为是畏兀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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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络主持人】感谢朱耀廷教授生动而详尽的解答，由于问题很多，在线的时间也延长了一些，再次谢谢朱教授！通过今天的在线我们收获颇丰，相信很多网友对草原文化有了更浓厚的兴趣，感谢网友们的积极参与！由下面请朱教授谈谈此次在CCTV.com在线交流的感想吧！

　　【嘉宾：朱耀廷】结束语：首先感谢央视国际网站给我提供这个机会和各位网友进行交流，网友们提了好多问题，我自己感觉到好像比参加古代的电视还要难，因为电视只是皇帝的大臣来提问，现在我们是七千多网友来提问题以及看我的解答，可以说我是战战兢兢的回答了问题。尽管我对成吉思汗问题研究了将近30年，可是有些问题我也不敢立地回答，所以我没有回答的那些问题希望网友谅解，我已经回答的问题也是我的一孔之见，肯定会有片面性，所以也希望网友能够及时的和我联系，给我提出宝贵的意见，我希望以后在网上进一步联系。谢谢大家！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