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览公布了部分民间文化杰出传承人的照片
中国民间文化遗产抢救工程出版成果示
展厅墙上的少数民族刺绣精品
融入了西方婚纱元素的新式哈萨克族婚礼服装。
每年的11月,各种秋季拍卖活动同时展开,可说是我国艺术品市场的黄金季。然而今年,一向占据艺术品市场主流的、曾经风光无限的近代书画名品等艺术品,好像还笼罩在金融危机的阴霾中,其品质、数量、价格都差强人意。相反,一直整装待发、曾经被冷落的少数民族艺术品却频频传来捷报——这些少数民族服饰、工艺品,甚至生活用品,吸引了国内外众多艺术爱好者,其价格也在稳步飙升,成为艺术品市场上的大热门。
无独有偶。11月12日,在北京举办的《缤纷中国——中国民族民间服饰文化暨中国民间文化遗产抢救工程成果展》上展出的少数民族服饰再次引起关注,同时展会上还传达出来的一个新的信息。
11月12日,由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办的《缤纷中国——中国民族民间服饰文化暨中国民间文化遗产抢救工程成果展》在北京民族文化宫开幕。展会上,中国民协不仅公布了“2001年至2009年中国民间文化遗产抢救工程大事记”,还同时邀请了从各少数民族聚居区远道而来的传承人与观众见面,并现场演示少数民族独特的服饰制作技艺。观众可以看到各民族具有代表性的服饰作品,还可以通过传承人的演示了解服饰布料织锦制作技艺、人体配饰制作技艺,民族民间手工制作技艺等。
据了解,此次与观众见面的传承人有中国文联、中国民协命名的民间文化杰出传承人,也有文化部命名的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他们同时又是本民族、本地区、本行业的优秀文化代表。还记得在2006年,记者曾经采访过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当时他们的生存状态非常糟糕——几乎没有生活来源,靠摆摊卖些几块钱的旅游纪念品维持生活;孤独地传承着自己祖传的手艺,很难收到徒弟……而今天出现在展会上的他们,几乎都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公司、工厂或工作室,当起了老板——几年的时间里,这些传承人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他们从贫困的农民变身为小业主,走上了致富之路,并且摸索出一套有效的经营模式,他们的作品也日臻完善。
蒙古族老板万花:历经冬去春来
蒙古族是个善于装点生活的民族。刺绣作为民族服饰的主体工艺,应用在蒙古族的服装、配饰、生活用具等各种用品上。翁牛特人万花最擅长的就是刺绣。她自幼跟母亲学习刺绣和服饰加工,成为其家族传统蒙古族服饰第三代传承人。“同为蒙古族,但每个部落的服饰都各不相同,”万花向记者展示自己制作的女装。常听老话说“满蒙一家”,指的是清朝时期满族和蒙古族经常通婚的现象,难怪万花的衣服上能看到清朝满族格格服装的影子。万花说:“剪裁酷似满族服装,正是我们家族的蒙古族服装有别于其他部落服装的特点。”万花还告诉记者,衣服上的图案都是她自己设计的。凭借自己的大胆设计和娴熟的刺绣技术,1992年,万花在翁牛特开办了一个蒙古族服饰培训班和蒙古族服饰店。
万花记得,当时的店面很小,学员少,生意也不好。“那是一段艰难的时期”,万花说,“穿民族服装的是牧民,牧民过着游牧的生活,很少到商店去买衣服。而县城里的人那时都喜欢买流行服饰,也不来买民族服装。”只有歌舞团偶尔需要更换一批新的演出服,才会找到万花。在“赚不到什么钱,非常不景气”的情况下,万花坚持了十几年。
终于,2006年,也就是中国民间文化遗产抢救工程实施的头一年,各种民族服饰大赛悄然开展起来,政府逐渐重视起民间手工艺的发掘和抢救,种种迹象让万花意识到,民族服装生意惨淡的冬天就要过去。为了证明自己的技术水平,也为了打响知名度,万花报名参加了许多比赛,并且收获不小。同时,她明显感到少数民族工艺品方面的展览越来越多了,更可喜的是,少数民族服饰竟然在展览中被当做艺术品陈列,还吸引了很多其他民族同胞和外国人。万花由此开拓了思路,将每一件服饰当做艺术品来精雕细琢。与此同时,万花自己开办的万花民族服饰公司的生意也是蒸蒸日上,前来拜师学艺的人也越来越多。
前不久,万花荣获第六届中国蒙古族服饰艺术节服饰大赛表演二等奖。在她看来,民族服饰生意的春天已然到来!
苗族老板李泽英:“江湖”上,响当当
展览的午休时间,一个看似内向的苗族农村妇女在仔细端详挂在墙壁上的各族作品。她是那样安静和简朴,让人很难将她与“厂长”这个词联系起来;与之交谈,却大感意外。
首先,她给了一个很职业的、很有“老板味儿”的微笑,之后递出名片——“贵州省凯里市苗族蜡染刺绣工艺品厂,李泽英厂长”——递名片的动作颇有点“老江湖”的味道。一说话,李泽英充满大老板的豪迈:“北京潘家园市场刚刚起步时,我就带了几个苗族姐妹到那里摆摊儿。现在我不摆摊儿了,回凯里开了厂,带领了200多个员工做工艺品。但是你现在到潘家园的苗族店打听,还是没有不知道我的!”
展厅四周柜台里的展品,大概有一半都是李泽英带来的绣品。提到自己的刺绣工艺品生意,李泽英就自信满满的:“做了这么多年,门道早就摸透了。时间长了经验也多了,有了自己的销售渠道和客户群,绣品自然不愁卖。再说,现在苗族的刺绣工艺品真的很好卖,不仅是苗族人喜欢,到处都有感兴趣的人,来订货的老外更是不少。”李泽英说:“保护少数民族文化也是国家的政策和号召,所以收藏少数民族服饰的人就越来越多。当成工艺品买回去挂在家里,也很有品位!”
到北京参加展览,李泽英已经来过太多次了,“这不是交易会而是公益展览,不能现场接订单,”李泽英说:“所以这次来的目的就是展示我们苗族的服饰,让大家看看,也宣传我们苗族的文化。”
差不多10年了,李泽英的生意越做越大,“江湖地位”也越来越稳固,记者问李泽英营销秘诀,她说:“秘诀就是好手艺。”说着,她随手扯来一根绑材料的绳子,演示起折叠绣线的方法——这一演示,那股少数民族妇女的朴实劲儿尽显无余。
哈萨克族老板阿拉同古丽·哈布多力:创新是“制胜法宝”
阿拉同古丽·哈布多力的工作室——乌鲁木齐市美道民族服装制作中心已经成立了很多年,但一直主要面向哈萨克斯坦销售。近年来,阿拉同古丽·哈布多力才初涉国内市场。
阿拉同古丽·哈布多力1971年出生在新疆乌鲁木齐县达坂城乡,她的刺绣手艺师从母亲。1992年,她进入乌鲁木齐市职业学校缝纫专业学习,毕业后在家人和朋友的支持下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那个时候,和众多传承人遭遇的问题一样,国内的少数民族服装市场需求量很小,更别提少数民族刺绣工艺品了。于是,在生意起步阶段,哈萨克族姑娘阿拉同古丽·哈布多力就把目标定在了哈萨克斯坦。阿拉同古丽·哈布多力说,哈萨克斯坦没有专门做哈萨克族服装的工厂,所以自己制作的衣服成了稀缺货品,非常受欢迎。
近几年,听闻国内民族民间文化保护工作取得的成绩越来越多,阿拉同古丽·哈布多力也想转战国内市场试一试。经过对市场的探索,阿拉同古丽·哈布多力发现,哈萨克族的婚纱值得研究。创新是阿拉同古丽·哈布多力的营销“制胜法宝”。她向记者解释自己的想法:“以前我们哈萨克族姑娘结婚时穿的服装是民族服装,但是很简单,没什么花样,颜色也比较单调。后来受到西方文化的影响,全世界的新娘都爱上了婚纱(西方国家的白纱)。现在,年轻人的品味又变了——民族文化受到了重视,哈萨克姑娘想回归传统,同时又想追求个性,于是我想到了改良哈萨克族结婚礼服。”记者在展厅看到,改良后的哈萨克族婚纱基本款式还是传统的哈萨克族结婚礼服,但是颜色更加丰富多彩,上面的花朵也更多样化,而且头纱面纱采用了西式婚纱的面料。整个婚纱看起来既富传统特色,又不失流行元素,还非常大方得体。
现在,改良的哈萨克族婚纱可以算是阿拉同古丽·哈布多力工作室的招牌产品了,在国内外都大受欢迎。
后记:
应抓住“洗牌”的好时机
从古至今,人类生活离不开服饰,每个国家、民族、时代的服饰各不相同,我国各少数民族都有自己独具特色的服饰。过去一段时间,随着改革开放的步伐,少数民族服饰逐渐被流行服饰所代替,人们在不自觉中抛弃了它们,不再生产,也不再使用。而近年来,随着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的展开和深入,大众又重新认识到少数民族服饰的重要性,认定其饱含了某个群体的文化,也代表了这个群体在某个阶段的生活和生产方式。2006年,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将民族民间服饰文化的抢救和保护列为中国民间文化遗产抢救工程的重点实施项目,并先期对土族、裕固族、蒙古族、朝鲜族、赫哲族、纳西族、羌族等民族服饰文化进行示范试点调查。目前,首批调查项目已取得重大成果,其他民族的服饰文化调查也将陆续进入规划实施阶段。抢救工程的成果是显而易见的——上述从事少数民族服饰制作的传承人们,现在都已身兼老板,过上了充实又富足的生活。他们勤于劳动,善于创新,并且时代发展到今天,他们所制作的少数民族服饰已经不仅仅用来穿着,更被看做珍贵的艺术品。
诚如开篇所说,受金融危机影响,艺术品市场已经到了重新“洗牌”、资源重组的时刻,这对少数民族艺术品来说无疑是个好的机会——少数民族艺术多年来在受保护的状态中积蓄的能量是得以施展的时候了。我们的传承人们既然已经身兼老板,他们要做的应该是以更好的产品、更加先进的管理办法来赢得市场,同时也不忘传承技艺,继续为少数民族文化的复兴和弘扬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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